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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久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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泄泻初起,多因饮食不节、受寒、疲劳所致。此时由于病程短暂,病在肠胃,治之较易;如治不及时或反复发作,以致脾不健运,湿从内生而成久泻。黄氏治久泻大法如下:

(一)脾气主升,脾虚健运失职,清气不能上升,以致大便溏泄,“清气在下,则生飧泄,”治宜温运脾阳,益气升清之法。药如炮姜、炒白术党参甘草黄芪、炒防风、炙升麻桂枝、炒白芍茯苓、广木香、焦山楂等。如进而至脾阳虚,出现虚寒症状,则须加重温阳药如附子之类,以及随症参入涩肠止泻之品。

(二)脾虚泄泻不止,进而肾阳渐衰,导致脾肾阳虚。肾阳不足,则下关不固,大便次数增多,或腹痛即就厕(腹痛即泻,其因有二:一系肝旺g脾,二属脾虚寒。)缠绵不愈。此时,应温补脾肾,而侧重治肾,并可适当配合四神丸及煨诃子等温肾固涩药。病及脾肾,如已属阴阳两虚,前法不能取效时,可用真人养脏汤加减。如果汤剂不能取效,又当考虑丸药缓调,复方图治之法。

(三)脾胃虚寒而肠中湿热留恋,复因脾弱肝旺,肝气犯脾,形成虚实夹杂、寒热交错之症,出现腹痛如痢、泻下有粘冻,临床上颇为多见。此类患者,宜以健脾温中、清肠化湿治之,亦即温清同用,方如理中汤秦皮等为主。

(四)综上所述,对于脾胃虚寒、久泻不止之症,常用理中汤为主(党参、白术、炮姜、甘草)健脾补气、温中祛寒;若肝旺脾弱,气滞腹痛,又当配合痛泻要方(白术、白芍、陈皮、防风)以抑肝健脾。多年来以此两方加减,常用于久泻颇为适合。

对于纯属脾胃虚寒、清阳不升者,以温运脾阳、益气升清为大法,不宜用苦寒清肠之品。

对于脾胃受伤、虚中夹实、中焦虚寒而肠有湿热者,当以温中健脾为主,清除肠中湿热为辅,也不宜过用苦寒清热。兼有肝气犯脾者,还须配合缓中调气之法。

进而言之,久泻脾胃必虚,肾关不固,往往是阴阳两伤,采取辛甘助阳、酸甘化阴之法,要补而不腻、涩而不滞。如久病不愈,脾失健运,形体瘦弱,饮食少进,服汤药过多,肠胃不能吸收,此时以改用丸药缓缓图治为宜。如以乌梅、川椒、芍药、甘草等化阴通阳,配以健脾补肾、涩肠止泻、调气消食之品合成丸药。

(五)对于病情复杂虚实互见、寒热交错者,宜健脾温中、调气化瘀、抑肝清肠、收涩消滞诸法配合应用,往往见效,药如焦白术、茯苓、炮姜、木香、香附大腹皮枳实失笑散、白芍、秦皮、白头翁、红藤、诃子、乌梅、六曲等。

(六)在用药方面,常用党参、白术、甘草三药益气健脾,辅茯苓以和中化湿。气虚偏重者,有时加用黄芪,但兼有气滞湿阻、食后胃脘胀闷者,则避而不用。对于温中止泻,一般用炮姜为宜。理气多用广木香,以助脾胃之运化。对有脐腹冷痛者,则加入肉桂(1.5g起始)以增强温中止痛的作用。在升清止泻方面,一般先用炒防风,取其兼有“风以胜湿"之意;进而可用炙升麻以升清阳之气,其力较防风为强。若肠中湿热留恋,便下夹有粘冻,秦皮为必用之药,既能苦化湿热,又可清肠止痢;如夹有白色粘冻较多者,再加苍术以燥湿,效果较好。久泻在急性发作而见到脓血便时,也可用白头翁、黄芩黄连之类。并与木香、炮姜等配合应用,合苦寒不妨碍脾,清热不得伤阳。

(七)根据多年的实践,体会到治疗脾胃疾病,用药以轻灵为贵,切忌妄施粘腻之品。轻灵的药物(如广木香、陈皮、枳壳、炒谷芽之类)可以鼓舞脾胃之气,使胃纳渐增,生化之源渐充,另一方面增强脾胃接受药物的能力。

当久泻而兼见咽燥作痛、口干舌红等伤阴之症,须用养阴药予以兼顾时,以桔梗、生甘草、沙参北沙参石斛等较为适宜。桔梗宣肺而上升,肺与大肠相表里,故兼有升清的作用;沙参清养气阴,石斛生津厚肠,此类药物对泄泻用无害,不若生地、玄参之滑润,对便泻不宜使用。

(八)在舌苔、脉象方面,如泄泻缠绵不愈,气血多虚,脉象以细濡为常见。阳气虚者则见沉细脉;肝气犯脾者,则见弦脉。

肠中湿热留恋,每见苔根黄腻;湿热重者则内腻而厚;舌质红、口干燥者阴液已伤,在用药时可资参考。

(九)关于治泄泻的方法,《医宗必读》概括为泄泻治法有九,颇为全面。常采取升提、甘缓、燥脾、温肾、酸收、固涩等六种方法,根据病情的轻重,加以配合应用,而以温肾、酸收、固涩三法为重症所必需。其中淡渗、清凉、疏利三法,大都用于急性发作及虚中夹实的病例,针对病在脾胃者为多;而升提、甘缓、燥脾三法常用于脾虚阶段;温肾、酸收、固涩三法则多用在由脾虚而致脾肾两虚者。此九法可用随症选用,但用量不宜过重,因体质虚弱者,须防淡渗伤阴,清凉(苦寒)伤阳,疏利则伤肠胃。故辨证首重虚实,用药贵在中病,剂量必须斟酌。

黄氏对《内》、《难》两经和仲景学说,深入探索。而对李东垣叶天士著作,钻研尤勤。在学术思想上,突出人以胃气为本,强调调整脏腑之间升清降浊的功能,以及把握阴阳五行相互制约、相互依存的关系。在临床时非常重视调理脾胃。其处方用药,不尚矜奇炫异,常挽逆证于轻灵之方,起沉疴于平淡之剂。故为同道和学生所称颂。

黄氏认为:“脾胃乃后天之本,为气血生化之源。 久病体质虚弱,如治疗不当,可积虚成损,在治疗外感内伤疾病中,必须时时注意照顾脾胃。具体地说,不能一见热象,就轻易用黄芩、黄连、大黄等大剂苦寒g伐,以免损脾胃;也不能一见阴血不足,不考虑脾胃的接受能力就随便用熟地、阿胶等腻补之品,以免影响脾胃运化功能。"又说:“久病不愈,与脾胃关系最为密切。常见肝病患者,脾亦受病。《金匮要略》‘ 肝病传脾 ’的理论,有正确的指导意义。至于‘见肝之病,不解实脾,惟治肝也’,这是缺乏整体观念的表现,因此,不能达到满意的疗效。”黄氏指出:“此外,脾与他脏关系,在治疗上亦甚密切。如肺病可以用健脾养肺之法,合水谷之精微上输于肺,肺气充沛,足以控制病情的发展。如肾病可以用健脾制水之法,肾脏元阳,赖谷气充实,使阳生阴长,水能化气,正气胜而病邪自却。心病可以用补脾生血之法,增强供血来源,使血液充足,循环通畅,而心神得以安宁。”他认为,东垣用药偏于温燥升补,对胃失降和、胃阴耗伤等疾病,还有不足的一面,因而赞同叶氏提出的“脾喜刚燥,胃喜柔润”、“脾宜升刚健,胃宜降则和”的理论。黄氏之重视脾胃,源于东垣,而又不拘泥于东垣,取李、叶两家之长,在临床实践中灵活地运用,从而取得较好的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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