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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扫清认识经典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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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服大家把这个逐渐被放弃的东西,把这个已经改为选修的东西,重新重视起来,是不容易的。因为大家已经习惯了用现代科学的思路来思考问题,总认为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我们怎么会认可经典能够超越时空,超越时代,超越后世呢?这简直是难以置信的,但,又是在传统的许多领域中存在的事实。

我们要消除上述这个认识过程的障碍,仍然还得从理论的构建谈起。前面我们讨论过,中医经典不是光凭一个理性思考构建的,还有一个内证过程,是两者完美结合的产物。正是这样一个完美的结合,构成了梁漱溟先生所称之为的———人类未来文化的早熟品。而且这个未来,这个早熟的跨度异常之大,以至于我们现在还无法完全地理解这个理论,比如说形而上的这个领域,现代科学的涉及就相当少,很多东西我们无法说明,于是都归之为迷信和伪科学。实际上,并不是这么回事,只是它已经超出了形而下这个器世界的层面,它的认识半径不完全局限在形而下这个器世界。所以,你完全地用器世界的眼光来看待它,就难以完全地发现它。而造成这样一个差异的原因,就在于它的这个实验不是常规的外证实验,它是内证实验。

前面我向大家表述过,内证实验的问题不好谈,但是,要真心探讨中医,这个问题不得不谈。这里是对内证实验的进一步申说。这个实验不是靠买多少设备、多少先进仪器构建起来的,不是一个有形的实验室摆在那儿,让你看得见摸得着。它完全是通过艰辛训练而构建起来的,是超越有形的东西。这就关系到一个潜能的问题。前些天翻阅《发现母亲》这部书,作者叫王东华,这部书收集的资料很丰富。其中一个章节专门谈到人的潜能问题,书中以植物为例,相同的种子,由于培养的条件不同,培养的过程不同,得出来的结果会相差很多。比如一棵西红柿,我们在农村呆过的人应该有经验,一棵西红柿能结出多少个果呢?在没看到这则资料以前,根据我以往的农村经验,我在想,一棵西红柿苗顶多可以结几十、上百个,如果再培育得好一些,充其量不过几百个吧,可一看到经过日本育种专家所培育的一棵西红柿,竟然长出一万三千多个果,不禁为之咂舌。当时这棵经特殊培养的西红柿在日本展出,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创造了一项新的吉尼斯纪录。大家可以思考这个现象,这是什么呢?这就是潜力!同样一粒种子,由于栽培的方法不同,结果有这样大的差别。从植物种子所包含的巨大潜力,我们可以联想到,人的潜力有多大?大脑的潜力有多大?这个大是难以计量的。

所以,从理性上我们完全可以推断这个内证实验的存在,经过特殊的“培育”过程,这个内证的条件是完全可以获得的。有了这个条件,就可以自在地进行建立经典所需的各种内证实验。内证实验加上理性思考,这个经典就建立起来了。但是,经典的理论形成以后,后世的人往往就只学习这个理论,而不去亲身感受这个内证实验过程,久而久之,由于没有有意识地培养这个内证能力,内证的条件逐步丧失,人们甚至不相信有内证实验的存在。但,在早期,像张仲景的那个时代是不会怀疑这样一个内证实验的。所以,张仲景在《伤寒论》的序言中以“余宿尚方术,请事斯语”来结尾。张仲景这里的方术,有很大一部分就是指的内证,这一点是有史可查的。我们可以查阅《汉书》、《后汉书》的方术列传,就可以知道,方术在很大的程度上是谈内证的术。

时代越往后走,人们对这个内证术,这个内证实验过程就越来越模糊,宋明为什么会有理学产生呢?很显然,到了这个时候,对内证的认识已经很不清楚了,所以,只能在理上,在思辨上绕圈子.理学的产生究竟是不是由于内证的失传,这可以从宋明人对“格物致知”的理解来作出判断。“格物致知”在这里不准备作申说,但有几个基本的原则应该弄清楚。首先“知”不是通过学习或深入分析而得到的一般性知识。这个知是觉的意思,也就是前面讲的心明的状态。知是觉的意思。就是要靠这个心明,这个觉,才能进入内证的状态,才能进行内证实验。那么,这个心明怎么来?通过格物来,格物不是像宋明人说的穷究物理,格物是要远离物欲(颜习斋尝释格物之“格”同“手格猛兽”之“格”意),这是一种精神境界,只有获得了这个境界,才有可能进入内证的状态。“格物”是远离物欲;“致知”就是致智。这个境界儒、释、道都有。孔子说的“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其实就是讲的这个境界。《大学》里讲:“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大家想一想,这个止,这个定,这个静,这个安,如果不“格物”行不行?你不“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成天的物欲横流,想着这个股票要涨了,那个股票要跌了,你能够止、定、静、安吗?不能的话,怎么能得?怎么致知?在道家那里,老子讲:“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损什么呢?实际上就是损物、就是格物。而格物在佛教里,则显然指的是远离一切世间八法。所以,格物在儒、释、道里都有所指,所指的层次虽然有差异,但大体的意义上是相近的,这个与宋明的认识显然是两码事。要获得内证的能力,格物是一个最基本的条件。这个条件不具备,或者弄错了,内证就无从谈起。

宋明人将格物作细微地分析讲,作穷究讲,仅此一途,已见他们不明内证,已见他们没有实验了。

所以,到现在我们就容易看清楚,为什么中医的有些问题我们不容易弄明白?为什么我们总是很难正视经典的价值?对中医的很多东西总是抱有怀疑,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少了内证这只眼睛。这实际上是造成我们认识障碍的一个关键因素。因此,我们要想对中医,特别是对中医的经典,获得一个比较公正的认识,首先得从思想上扫清这个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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