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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劳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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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昌曰∶虚劳之脉,皆不足之候,为精气内夺。与邪气外入之实脉,常相反也。黄帝问何谓重虚?岐伯对以脉气上虚尺虚,是谓重虚,谓其上下皆虚也。气虚者,言无常也,谓其脉之无常也。尺虚者,行步 然,谓其步履之不正也。

脉虚者,不象阴也,谓其脉全不似手太阴脉之充盛也,皆易明也。独脉之无常,从来谓是上焦阳气虚,故其脉无常。果尔,则下焦阴气虚,脉更无常矣。观下文云∶如此者,滑则生,涩则死。涩脉且主死,而寸脉之无常,宁复有人理哉?

故气虚者,言无常也,此一语明谓上气之虚,由胸中宗气之虚,故其动之应手者无常耳。乃知无常之脉,指左乳下之动脉为言。有常则宗气不虚,无常则宗气大虚,而上焦之气始恹恹不足也。后之论脉者,失此一段精微,但宗越人所述损脉,而引伸触类曰∶脉来软者为虚,缓者为虚,滞为虚,芤为中虚,弦为中虚。脉来细而微者,血气俱虚。脉小者血气俱虚。脉沉小迟者脱气。虚损之脉,似可一言而毕,实未足以尽其底里。赖仲景更其名为虚劳,虚劳之脉,多兼浮大,当于前人论脉合参,浮大与否?所以谓男子平人,脉大为劳,极虚亦为劳。又谓脉浮者里虚,又谓劳之为病,其脉浮大手足烦,春夏剧,秋冬瘥。男子脉浮弱而涩为无子,脉得诸芤动微紧,男子失精,女子梦交。脉极虚芤迟,为清谷亡血失精。脉虚弱细微者,善盗汗。而总结其义曰∶脉弦而大,弦则为减,大则为芤,减则为寒,芤则为虚,虚寒相搏,此名为革。妇人则半产漏下,男子则亡血失精。可见浮大弦紧,外象有余,其实中藏不足。不颛泥迟缓微弱一端以验脉,而脉之情状,莫逃于指下。即病之疑似,莫眩于胸中。仲景之承前启后,岂苟焉而已哉!昌不揣愚陋,已着大气论于卷首,发明胸中大气宗气所关之重,因辨岐伯所指脉气上虚为宗气之虚,以见重虚之脉,乳下宗气在所当诊。固堂下指陈,未必堂上首肯,然不可谓门外汉也。《针经》云∶形气不足,病气不足,此阴阳俱不足也。不可刺之,刺之重不足,重不足则阴阳俱竭。气血皆虚,五脏空虚,筋骨髓枯,老者绝灭,壮者不复矣。

按∶形者,形骸也。气者,口鼻呼吸之气也。形骸消瘦,视壮盛者迥殊。气息喘促,或短而不足以息,视劳役形体,气不急促者迥殊。病气不足,懒语困弱,是正气内亏,视外邪暗助,精神反增者迥殊。此不可刺,宜补之以甘药,甘药正稼穑作甘,培补中央,以灌输脏腑百脉之良药,此法惟仲景遵之,其次则东垣丹溪亦宗之。但东垣引以证内伤,而不及外感;丹溪引以证阴虚,而不及阳损。此圣域贤关之分量也。

秦越人发明虚损一证,优入圣域,虽无方可考,然其论治损之法,损其肺者益其气;损其心者调其荣卫;损其脾者调其饮食,适其寒温;损其肝者缓其中;损其肾者益其精,即此便是正法眼藏。使《八十一难》,俱仿此言治,何患后人无具耶?

原气虚与虚损不同∶原气虚可复,虚损难复也。至虚损病,亦有易复难复两候。因病致虚者,缓调自复。因虚致损者,虚上加虚,卒难复也。故因病致虚,东垣丹溪法,在所必用。若虚上加虚而至于损,原气索然,丹溪每用人参膏至十余斤,多有得生者。其见似出东垣之右,然则丹溪补阴之论,不过救世人偏于补阳之弊耳。岂遇阳虚一病,而不捷于转环耶。

饮食劳倦,为内伤元气,真阳下陷,内生虚热,东垣发补中益气之论,用人参、黄 等甘温之药,大补其气,而提其下陷,此用气药以补气之不足也。若劳心好色,内伤真阴,阴血既伤,则阳气偏盛,而变为火矣,是谓阴虚火旺痨瘵之证。故丹溪发阳有余阴不足之论,用四物加知母黄柏补其阴而火自降,此用血药以补血之不足也。益气补阴,一则因阳气之下陷,而补其气以升提之。一则因阳火之上升,而滋其阴以降下之。一升一降,迥然不同,亦医学之两大法门,不可不究悉之也。

丹溪论痨瘵主乎阴虚者,盖自子至已属阳,自午至亥属阴,阴虚则热在午后子前。寤属阳,寐属阴,阴虚则汗从寐时盗出也。升属阳,降属阴,阴虚则气不降,气不降则痰涎上逆而连绵不绝也。脉浮属阳,沉属阴,阴虚则浮之洪大,沉之空虚也。此皆阴虚之证,用四物汤加黄柏、知母主之,然用之多不效何哉?盖阳既虚矣,火必上炎,而当归川芎,皆气辛味大温,非滋虚降火之药。又川芎上窜,尤非虚炎短乏者所宜。地黄泥膈,非胃热食少痰多者所宜。黄柏、知母,苦辛大寒,虽曰滋阴,其实燥而损血;虽曰降火,其实苦先入心,久而增气,反能助火,至其败胃,所不待言。不若用薏苡仁百合天冬麦冬桑白皮地骨皮牡丹皮枇杷叶五味子酸枣仁之属,佐以生地黄汁、藕汁、人乳汁、童便等。如咳嗽则多用桑白皮、枇杷叶,有痰则增贝母,有血则多用薏苡仁、百合,增阿胶。热盛则多用地骨皮。食少则用薏苡仁至七八钱,而麦冬常为之主,以保肺金而滋生化之源,往往应手而效。盖诸药皆禀燥降收之气,气之薄者,为阳中之阴,气薄则发泄,辛甘淡平寒凉是也。以施于阴虚火动之证,犹当溽暑伊芳郁之时,而商 一动,炎 如失矣,与治暑热用白虎汤同意。然彼是外感,外感为有余,故用寒沉藏之药,而后能补其偏。此是内伤,内伤为不足,但用燥降收之剂,而已得其下矣,此用药之权舆也。

虚劳之疾,百脉空虚,非粘腻之物填之,不能实也。精血枯涸,非滋湿之物濡之,不能润也。宜用人参、黄 、地黄、二冬、枸杞、五味之属,各煎膏。另用青蒿,以童便熬膏,及生地汁、白莲藕汁、乳汁、薄荷汁,隔汤炼过,酌定多少,并麋角胶、霞天膏,合和成剂。每用一匙,汤化服之。如欲行瘀血,加入醋制大黄末、元明粉、桃仁泥、韭汁之属。欲止血,加入京墨之属。欲行痰,加入竹沥之属。欲降火,加入童便之属。

凡虚劳之证,大抵心下引胁俱疼,盖滞血不消,新血无以养之。尤宜用膏子加韭汁、桃仁泥。

呼吸少气,懒言语,无力动作,目无精光,面色 白,皆兼气虚。用麦冬、人参各三钱,陈皮桔梗甘草各半两,五味子二十一粒,为极细末,水浸油饼为丸,如鸡豆子大。每服一丸,细嚼津唾咽下,名补气丸

气虚则生脉散,不言白术。血虚则三才丸,不言四物。

前言薏苡仁之属,治肺虚。后言参 地黄膏子之类,治肾虚。盖肝心属阳,肺肾属阴,阴虚则肺肾虚矣,故补肺肾即是补阴,非四物、黄柏、知母之谓也。

陈藏器诸虚用药凡例 虚劳头痛复热,加枸杞、葳蕤。虚而欲吐,加人参。虚而不安,亦加人参。

虚而多梦纷纭,加龙骨

虚而多热,加地黄、牡蛎地肤子、甘草。

虚而冷,加当归、川芎、干姜

虚而损,加钟乳、棘刺、苁蓉、巴戟天

虚而大热,加黄芩、天冬。

虚而多忘,加茯苓远志

虚而口干,加麦冬、知母。虚而吸吸,加胡麻、覆盆子柏子仁

虚而多气兼微咳,加五味子、大枣

虚而惊悸不安,加龙齿沙参紫石英小草。若冷,则用紫石英、小草。若客热,则用沙参、龙齿。不冷不热皆用之。

虚而身强,腰中不利,加磁石杜仲

虚而多冷,加桂心、吴茱萸附子、乌头。

虚而劳,小便赤,加黄芩。

虚而客热,加地骨皮、黄 。

虚而冷,加黄 。

虚而痰复有气,加生姜半夏枳实

虚而小肠利,加桑螵蛸、龙骨、鸡 。

虚而小肠不利,加茯苓、泽泻

虚而损,溺白,加浓朴。

髓竭不足,加地黄、当归。

肺气不足,加二冬、五味子。

心气不足,加人参、茯苓、菖蒲。

肝气不足,加天麻、川芎。

脾气不足,加白术、白芍益智

肾气不足,加熟地、远志、丹皮。

胆气不足,加细辛、酸枣仁、地榆

神昏不足,加朱砂预知子茯神

劳瘵兼痰积,其证腹胁常热,头面手足,则于寅卯时分,乍有凉时。宜以霞天膏入竹沥,加少姜汁,调玄明粉行之。

若顽痰在膈上,胶固难治者,必以吐法吐之,或沉香滚痰丸,透膈丹之类下之,甚则用倒仓法。若肝有积痰瘀血,结热而劳瘵者,其太冲脉必与冲阳脉不相应,宜以补阴药,吞当归龙荟丸

古方柴胡饮子,防风当归饮子麦煎散,皆用大黄,盖能折炎上之势,而引之下行,莫速乎此!然惟大便实者乃可。

若溏泄,则虽地黄之属亦不宜,况大黄乎?

病劳有一种真藏虚损,复受邪热者,如经验方中,治劳热青蒿煎丸,用柴胡正合宜耳。热去即须急已。若无邪热,不死何待?又大忌芩、连、柏,骤用纯苦寒药,反泻其阳。但当用琼玉膏之类,大助阳气,使其复还寅卯之位,微加泻阴火之药是也。

有重阴复其阳,火不得伸,或洒洒恶寒,或志意不乐,或脉弦数,四肢五心烦热者。火郁汤柴胡升麻汤,病去即已,不可过剂。

服寒凉药,证虽大减,脉反加数者,阳郁也。宜升宜补,大忌寒凉,犯之必死。

治法当以脾肾二藏为要,肾乃系元气者也。脾乃养形体者也。《经》曰∶形不足者,温之以气。气谓真气,有少火之温,以生育形体。然此火不可使之热,热则壮,壮则反耗真气也。候其火之少壮,皆在两肾间。《经》又曰∶精不足者,补之以味。五味入胃,各从所喜之藏而归之,以生津液输纳于肾者。若五味一有过节,反成其藏有余,胜克之祸起矣。候其五味之寒热,初在脾胃,次在其所归之藏。即当补其不足,泻其有余,谨守精气,调其阴阳,夫是故天枢开发,而胃和脉生矣。

劳疾久而嗽血,咽疼无声,此为下传上。若不嗽不疼,久而溺浊脱精,此为上传下,皆死证也。

夫传尸劳者,男子自肾传心,心而肺,肺而肝,肝而脾。女子自心传肺,肺而肝,肝而脾,脾而肾,五脏复传六腑而死矣。虽有诸候,其实不离乎心阳肾阴也。若明阴阳用药,可以起死回生。

苏游论曰∶传尸之候,先从肾起,初受之两胫酸疼,腰背拘急,行立脚弱,饮食减少,两耳飕飕,直似风声,夜卧遗泄,阴汗痿弱。肾既受讫,次传于心,心初受气,夜卧心惊,或多恐怖,心悬悬气吸吸欲尽,梦见先亡,有时盗汗,饮食无味,口内生疮,心气烦热,惟欲眠卧,朝轻夕重,两颊口唇,悉皆纹赤,如敷胭脂,有时手足五心烦热。心受已,次传于肺,肺初受气,咳嗽上气,喘卧益甚,鼻口干燥,不闻香臭,如或忽闻惟觉朽腐气,有时恶心欲吐,肌肤枯燥,时或疼痛,或似虫行,干皮细起,状如麸片。肺既受已,次传于肝,肝初受气,两目胱胱,面无血色,常欲颦眉,视不能远,目常干涩,又时赤痛,或复睛黄,常欲合眼,及时睡卧不着。肝既受已,次传于脾,脾初受气,两胁虚胀,食不消化,又时泻利,水谷生虫,有时肚痛,腹胀雷鸣,唇口焦干,或生疮肿,毛发干耸,无有光润,或时上气,撑肩喘息,利赤黑汁,见此证者,乃不治也。

紫庭方云∶传尸、伏尸皆有虫,须用乳香熏病患之手,乃仰手掌以帛覆其上,熏良久,手背上出毛长寸许。白而黄者可治,红者稍难,青黑者即死。若熏之良久无毛者,即非此证,属寻常虚劳证也。又法烧安息香令烟出,病患吸之嗽不止,乃传尸也,不嗽非传尸也。

合论《金匮》桂枝龙骨牡蛎汤天雄散二方 本文云∶夫失精家,少腹强急,阴头寒,目眩发落,脉极虚芤迟,为清谷亡血失精;脉得诸芤动微紧,男子失精,女子梦交,桂枝龙骨牡蛎汤主之。(天雄散,本文无。)

按∶前一方,用桂枝汤调其荣卫羁迟,脉道虚衰,加龙骨、牡蛎,涩止其清谷亡血失精,一方而两扼其要,诚足宝也。《短剧》又云∶虚羸浮热汗出者,除桂加白薇、附子各三分,故曰二加龙骨汤。得此一加减法,后之用是方者,更思过半矣。可见桂枝虽调荣卫所首重,倘其人虚阳浮越于外,即当加附子、白薇以回阳,而助其收涩,桂枝又在所不取也。

后一方以上中二焦之阳虚,须用天雄以补其上,白术以固其中,用桂枝领药行荣卫上焦,并建回阳之功。方下虽未述证,其治法指掌易见,然则去桂枝加白薇、附子,得非仿此以治中下二焦之阳虚欲脱耶,精矣。

论《金匮》建中汤黄 建中汤二方 本文云∶虚劳里急,悸,衄,腹中痛,梦失精,四肢酸疼,手足烦热,咽干口燥,小建中汤主之。虚劳里急诸不足,黄 建中汤主之。 按∶虚劳病而至于亡血失精,消耗精液,枯槁四出,难为力矣。《内经》于针药所莫制者,调以甘药,《金匮》遵之,而用小建中汤、黄 建中汤,急建其中气。俾饮食增而津液旺,以至充血生精,而复其真阴之不足,但用稼穑作甘之本味,而酸辛咸苦,在所不用,盖舍此别无良法也。然用法者贵立于无过之地,宁但呕家不可用建中之甘,即服甘药,微觉气阻气滞,更当虑甘药太过,令人中满,早用橘皮砂仁以行之可也,不然甘药又不可恃,更将何所恃哉。后人多用乐令建中汤十四味建中汤,虽无过甘之弊,然乐令方中,前胡、细辛为君,意在退热。而阴虚之热,则不可退。十四味方中,用附、桂、苁蓉,意在复阳。而阴虚之阳,未必可复,又在用方者之善为裁酌矣。

论八味肾气丸 本文云∶虚劳腰痛,少腹拘急,小便不利者,八味肾气丸主之。

《金匮》之用八味肾气丸,屡发于前矣。消渴之关门大开,水病之关门不开,用此方蒸动肾气,则关门有开有阖,如晨门者与阳俱开,与阴俱阖,环城内外赖以安堵也。其治香港脚上入,少腹不仁,则借以培真阴真阳根本之地,而令浊阴潜消,不得上乾清阳耳。今虚劳病桂附本在所不用,而腰痛少腹拘急,小便不利三证,皆由肾中真阳内微所致,其病较阴虚发热诸证,迥乎不同。又不可不求其有,而反责其无矣。

薯蓣丸 本文云∶虚劳诸不足,风气百疾,薯蓣丸主之。 按∶虚劳不足之病,最易生风生气,倘风气不除,外证日见有余,中藏日见虚耗,神头鬼脸,不可方物,有速毙而已。故用此方除去其风气,兼培补其空虚也。

酸枣仁汤方 本文云∶虚劳虚烦,不得眠,酸枣仁汤主之。 按∶《素问》云∶阳气者,烦劳则张、精绝,积于夏,使人煎厥。已详论卷首答问条矣。可见虚劳虚烦,为心肾不交之病,肾水不上交心火,心火无制,故烦而不得眠,不独夏月为然矣。方用酸枣仁为君,而兼知母之滋肾为佐,茯苓、甘草调和其间,芎 入血分,而解心火之躁烦也。

论大黄 虫丸方 本文云∶五劳虚极,羸瘦,腹满不能饮食,食伤、忧伤、房室伤、饥伤、劳伤、经络荣卫气伤,内有干血,肌肤甲错,两目黯黑,缓中补虚,大黄 虫丸主之。 按∶七伤《金匮》明谓食伤、忧伤、饮食伤、房室伤、饥伤、劳伤、经络荣卫气伤及房劳伤,但居其一,后人不知何见?谓七伤者阴寒、阴痿、里急精速、精少阴下湿、精滑小便苦数、临事不举,似乎颛主肾伤为言,岂有五劳分主五脏,而七伤独主一藏之理。虽人生恣逞伤肾者恒多,要不可为一定之名也。所以虚劳证凡本之内伤者,有此七者之分。故虚劳发热,未有不由瘀血者,而瘀血若无内伤,则荣卫营运,不失其次,瘀从何起?是必饮食起居,过时失节,荣卫凝泣,先成内伤,然后随其气所阻塞之处,血为瘀积,瘀积之久,牢不可拔,新生之血,不得周灌,与日俱积,其人尚有生理乎?仲景施活人手眼,以润剂润其血之干,以蠕动啖血之物行死血,名之曰缓中补虚,岂非以行血去瘀,为安中补虚上着耶?然此特世俗所称干血劳之良治也。血结在内,手足脉相失者宜之,兼入琼玉膏润补之药同用尤妙。昌细参其证,肌肤甲错,面目黯黑,及羸瘦不能饮食,全是荣血瘀积胃中,而发见于肌肤面目,所以五脏失中土之灌溉而虚极也。此与五神藏之本病不同,故可用其方,而导去其胃中之血,以内谷而通流荣卫耳。许州陈大夫传仲景百劳丸方云∶治一切痨瘵积滞,不经药坏证者,宜服。与世俗所称干血劳亦何以异,大夫其长于谋国者欤。方用当归、乳香、没药各一钱,虻虫十四个,人参二钱、大黄四钱、水蛭十四个、桃仁十四个,浸去皮尖,上为细末,炼蜜为丸,桐子大。都作一服,可百丸,五更用百劳水下,取恶物为度,服白粥十日,百劳水即仲景甘澜水,以杓扬百遍者也。

论《金匮》附《千金翼》炙甘草汤方 一名复脉汤,治虚劳不足,汗出而闷,脉结悸,行动如常,不出百日,危急者十一日死。 按∶此仲景治伤寒脉代结,心动悸,邪少虚多之圣方也。《金匮》不载,以《千金翼》常用此方治虚劳,则实可征信,是以得名为千金之方也。虚劳之体,多有表热夹其阴虚,所以其证汗出而闷,表之固非,即治其阴虚亦非,惟用此方得汗而脉出热解,俾其人快然,真圣法也。但虚劳之人,胃中津液素虚,非伤寒暴病,邪少虚多之比,桂枝、生姜分两之多,服之津液每随热势外越,津既外越,难以复收,多有淋漓沾濡一昼夜者。透此一关,亟以本方去桂枝、生姜二味,三倍加入人参,随继其后,庶几津液复生,乃致劳卫盛而诸虚尽复,岂小补哉!

论《金匮》附《肘后》獭肝散方 本文云∶治冷劳∶又主鬼疰,一门相染。 按∶许叔微《本事方》云∶葛稚川言鬼疰者,是五尸之一疰。诸鬼邪为害,其变动不一,大约使人寒热淋漓,沉沉默默,不的知其所苦,而无处不恶,累年积月,渐就顿滞,以至于死,传于傍人,乃至灭门。觉知是证者,急治獭肝一具,阴干取末,水服方寸匙,日三服效。未知再服,此方神良。再按长桑君所授越人禁方,各传其徒一人者,至华元化毙狱,其传遂泯,仲景医中之圣,诸禁方讵不尽窥底蕴,然而有其理无其事者,不足尚也。有其事无其理者,不足尚也。即有其理,有其事矣,而用意罕几先之哲,尤不足尚也。如獭肝散非不可以杀虫,而未可以行血逐瘀,所以制缓中补虚大黄 虫丸一方,自出手眼。而授陈大夫百劳丸一方,加入人参,只作一服,以取顿快。盖于此时而用力,可图十全其五也。迨至束手无策,而取用獭肝以去其虫,虫去其人可独存乎?然虫亦不可不去也,《金匮》之附《肘后》一方,岂无意哉!

附:论李东垣补中益气汤益胃升阳汤二方 东垣所论饮食劳倦,内伤元气,则胃脘之阳不能升举,并心肺之气,陷入于中焦,而用补中益气治之。方中佐以柴胡、升麻二味,一从左旋,一从右旋,旋转于胃之左右,升举其上焦所陷之气,非自腹中而升举之也。其清气下入腹中,久为飧泄,并可多用升、柴,从腹中而升举之矣。若阳气未必陷下,反升举其阴气,干犯阳位,为变岂小哉!更有阴气素惯上乾清阳,而胸中之肉隆耸为 ,胸间之气漫散为胀者,而误施此法,天翻地覆,九道皆塞,有濒于死而坐困耳。后人相传,谓此方能升清降浊,有识者亦咸信之,医事尚可言哉!夫补其中气,以听中气之自为升降,不用升柴可也,用之亦可也,若以升清之药,责其降浊之能,岂不痴乎?

附:论朱丹溪大补阴丸四物加黄柏知母汤二方 虚劳之证,阴虚者,十常八九;阳虚者,十之一二而已。丹溪着阳有余阴不足之论,而定二方。与东垣补中益气之法,旗鼓相当。气下陷而不能升,则用东垣。火上升而不能降,则用丹溪。二老入理深谭,各造其极,无容议也。前论补中益气,能升清阳,设误用之,反升浊阴,以致其叮咛矣。而丹溪之法,用之多不效者,可不深维其故哉。昌谓立法者无过,而用法者不得法中之奥,过端四出,盖于阳常有余,阴常不足二语,未常细心推辨耳。夫阳之有余,得十之七;阴之不足,得十之三,此所谓真有余真不足也。阳真有余,一切补阴之药,直受之而无恐,多用之亦无害,是则补阴在所必需矣。若阴之不足者,十存其三,而阳之有余者,十存四五,亦名有余而实则非真有余也,究亦同归不足而已。补阴寒凉之药,尚敢恣用乎?不知此义而恣用之,岂但不效,其后转成阴盛阳虚,清谷盗汗等患,究竟阴基已坏于前,即欲更补其气,其如味之不能载何,故再致叮咛,俾用昔人法,如持权在手,较量于轻重之间可矣。

附:论严和用 附汤参附汤二方 虚劳之属,阳虚者十中岂无一二,严氏二方,似不可少。其方从《金匮》术附汤生出,投之得当,通于神明。其虚劳失血,宜之者尤多,以其善治龙雷之阴火耳。但以参 为君,附子为佐,虽每服一两,不嫌其多,方中止用 附各半、人参五钱、附子一两、分三服,能无倒乎?

【律十条】

凡虚劳病,畏寒发热者,卫虚则畏寒,荣虚则发热耳。当缓调其荣卫,俾不相亢战,则寒热自止。若以外感少阳经主寒热,用小柴胡汤治之,乃至汗多而卫伤于外,便溏而荣伤于内,寒热转加,医之罪也。

凡虚劳病,多有发热者,须辨其因之内外,脉之阴阳,时之早晚,而定其治。若通套退热之药,与病即不相当,是谓诛伐无过,邪反不服,乃至热久血干津竭,十死不救,医之罪也。

凡虚劳病,多有夺血而无汗者,若认为阳实而责其汗,必动其血,是名下厥上竭,医之罪也。

凡虚劳病,最防脾气下溜,若过用寒凉,致其人清谷者,医之罪也。

凡治骨蒸发热,热深在里,一切轻扬之药,禁不可用。用之反引热势外出而增其炽,灼干津液,肌肉枯槁四出,求其止在内里,时蒸时退,且不可得,安望除热止病乎?医之罪也。

凡治痨瘵发热,乘其初成,胃气尚可胜药,急以峻剂加入人参,导血开囊,退热行瘀,全生保命,所关甚大。迟则其人胃虚气馁,羸瘠不堪,即医良法妙,亦何为哉。此非医罪,绳趋尺步,昧于行权,隐忍不言,欲图侥幸,反为罪也。

凡治小儿五疳,即大人五劳也。幼科知用五疳之成方,而不知五劳曲折次第。初起者,治之可以得效。胃虚者,服之有死而已。盖胆草、芦荟、宣胡黄连,极苦大寒,儿不能胜耳。大方亦然,谓五脏有虚劳实劳,恣用苦寒,罪莫逃也。

妇女痨瘵,十中二三,冲为血海,瘀积不行,乃至血干经断,骨蒸潮热,夜梦鬼交,宜急导其血,加人参以行之,成功旦夕可也。若以丸药缓治,王道缓图,坐以待毙,医之罪也。

常富后贫,名曰脱荣。常贵后贱,名曰失精。脱荣失精,非病关格,即病虚劳,宜以渐治其气之结,血之凝,乃至流动充满,成功计日可也。医不知此,用补用清,总不合法,身轻骨瘦,精神其能久居乎?此非医罪,迁延贻误,薄乎云尔。

妇人遭其夫离绝,菀结不解,亦多成关格虚劳二证。此与二阳之病发心脾大同,月事时下,知未甚也。亦如前法,成功百日。气血流行,可无患也。不月者,亦须成功千日,从事空王,消除积恨可也。此亦非医罪,但以其势缓而姑任之,不早令其更求良治,迁延图利,心孽难除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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